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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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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被朱祁镇当成了无用的耳边风不说,堂堂国防一把手,甚至被王振当面指着鼻子骂道:‘腐儒也敢妄谈军事,再说宰了你’。

而到了那时候,邝埜也实顾不得惧怕王振了,梗着脖子坚持:“为了江山社稷,我哪怕死也要说!”

然而,以死相逼也没用,朱祁镇还是不理会,邝埜依旧被王振赶了出去。

于是,邝老尚书只能在军帐中跟户部尚书(财政部长)王佐两人对着哭,最后……一起哭的两位尚书,也一起死在了土木堡之变中,尸骨无存。

子孙唯以生前落发与衣冠冢安葬。

当真是货真价实,倒了死霉了。

而在这条一切都没有发生的if线上,邝埜正是因在兵部苦苦撑了太久,瓦剌又有大举进犯之势,这才屡屡上书请调于谦回京。

实在是掌不住了。

如今,姜离预备让于谦掌兵部之余,也给邝尚书他老人家找了个去处——都察院。

都察院,掌弹劾百司,辩明冤枉,朝廷风纪等事(大约相当于现代□□工作)。

其一把手左督察御史,跟兵部尚书一样,也是正二品的官位。

现在的左都御史,是妥妥王振的人,只按照王振的心意,随意揉捏百官。正该换邝尚书这种谨慎老成的人上去。

他这个谨慎性子,无事也不会找旁人的麻烦。

而让他找麻烦的人,必是他有证据对方犯了错的人。

也算是两全其美。

姜离期待望向于谦,只等他点头。

于大人来做兵部尚书!

朱祁钰震惊过后,心底涌上一阵难以言明的喜悦。

他是朝堂小透明,不碰权柄,但不代表他不担忧朝局——

是,只要大明朝还在,就少不了他的富贵闲王。

可他到底姓朱,国亦是家。

他心底是很清楚,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的。

让王振这么折腾下去,朝中净是谄谀贪腐无能之臣,能够明哲保身不助纣为虐的就已经是铁板钉钉的大好人了。再加上如今四起的叛军、一场场的天灾,以及那来自关外日益强大的瓦剌的威胁……

外忧内患,实难让人乐观。

大明若是不好了,他这个郕王有什么好?!

若是皇兄真能因父皇曾经的嘱咐,重用于尚书这种能臣就好了……朱祁钰低首垂眸,生怕面上若是忍不住透出欢欣来,倒是让皇兄怀疑他私交朝臣。

正巧,八宝带着御茶房的小宦官托着茶盘入内奉茶,朱祁钰就捧着他的果仁茶,慢慢啜饮着遮挡唇边欢喜笑意。

而于谦面前的茶盅盖子一开,姜离便闻到一阵馥郁玫瑰花香与蜂蜜的甜香。

茶盏之上升腾起袅袅白色热气。

姜离在玫瑰的香气中,简直是眼巴巴等着于谦点头。

然而,在沉思片息后,于谦字句清晰回道:“回陛下,臣难担兵部尚书重任。”

姜离定定望向他。

听话听音。

作为在职场上熬了几年的打工人,姜离对判断人的情绪还是比较准确的。

她听得出来,于谦这话并不是什么欲擒故纵欲拒还迎、自谦无能;也并非因从前皇帝不重用,甚至由着他被奸宦定死罪都不管,而此时有事儿却让他顶上的不满和明哲保身。

于谦的回答,更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不带什么情绪地代入公式做了一道数学题,然后得出一个客观的结论:不行,他不能做兵部尚书。

所以他也是真心实意,想请皇帝收回尚书任命。

姜离都看的出来,朱祁钰自然更看得出,他顿时觉得手中捧着的蓁松核桃茶都不香了。

“于大人……”

朱祁钰忍不住要开口。

然而劝说的话到了唇边,又咽了回去。

他忽然明白了缘故。

于是朱祁钰只默默取了茶盏旁的银勺,捞茶盏里的榛子仁吃。

但神色已经从方才的开心松鼠,变成了一只寅吃卯粮,卯粮吃完就自暴自弃爱咋咋地的摆烂松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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