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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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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掖着两手规规矩矩站在床边,仿佛一个被长辈训斥的少年,“你别气,为我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方才被激起的咳嗽,一时半会难止住,他屏着气忍着,半晌却还是掩住嘴,极为克制地咳了起来。

嘉月听到他的咳嗽声,不由得又被勾起一些愁绪游丝,心头闷闷的,像缚了一张网,缚得她喘不过气来。

那轰的一声窜到天灵盖的怒火,眨眼间消散得干干净净,而代之的是一种看不到尽头的迷茫。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近来的情绪总是收不住,气的时候一点就着,迟来的伤心却是无穷无尽的,她厌恶这样阴晴不定的自己,又不知道为何竟控制不了住自己的脾气?

每次情绪失控的时候,他总是被成了她磋磨的对象,就像现在,他偷摸着想把被子放回柜里,也成了他的错。

听到他的劝解,心头又更加不是滋味。他怎么能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都是他如此才更加骄纵了她的脾气。

“别哭了……”他掏出了手帕,递到她眼前来。

嘉月怔了怔,这才发现自己脸上不知何时已爬满了泪痕,见到那方帕子,心头更加抽搐了起来,于是扯过帕子揾着脸上的泪迹,语气却故作冷硬道:“不必你管,你离本宫远点!”

燕莫止暗地里向郎中打听过,怀孕的妇人情绪多有失控,可时常动气伤身,也会影响腹中胎儿。

得知她身体的变化,他愈发迁就着她,生怕她想不开,做出了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来。

“你不想见我,我便离得远一些。”说着盯着脚下的金砖,往后退了好几步,在屏障边上停了下来。

目光扫过去,她依旧坐在床上哭得抽抽噎噎的,泪水像是开了闸似的,怎么也收不回来。

他动了动嘴皮,又苦心劝道:“我听闻有了身孕,情绪会敏感些,这不是你的问题,你不必自责,不过为了你和腹中的骨肉着想,还是多出去走走散心吧。”

他果然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嘉月早有猜测,倒也不算意外。

不过奇怪的是,被他这么一说,那些仿佛没有边际的愁绪也便消失觅迹了。

她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算是回应,湿答答的帕子揉成了一团又扔回了地上,接着悠悠地拉过被子将自己包裹成一个茧。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床前,弯腰捡起那方帕子,又自觉地退回了原位,“天还早,你再多睡会儿吧,我就在外间,有事那便叫我一声。”

“你……”她翻身过来,乜着他,喉咙又有些哽咽,“你不生气吗?我这样对你!”

他笑了笑,“我气什么?我只是担心你。”

“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他墨色的瞳仁里又化成了一滩水,“你怎么会这么想?你是令无数人折腰的寿城公主,是我卑劣的使了手段,才把你留在身边,我很珍惜这门来之不易的婚事……”

她心头仿佛被焐得难受,“燕莫止,总有一天你会受够我的脾气。”

“那你敢不敢和我试一试?”

“有何不敢?还有本宫不敢的事?”话音刚落,忽觉中了他的诡计,她又懊悔自己嘴快,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指着外面吼道,“你出去!”

燕莫止也知道,如今能让她好受的,莫过于自己消失在她眼前,于是默默地走了出去,还将隔扇也轻轻地拢上了。

不过闹了这么一遭,嘉月也彻底没了睡意,见窗屉外渐渐亮堂,干脆下了床,套上软鞋便踅了出去,隔扇外有书案,他便坐在案前看着一卷密函,眉心深锁着,薄唇更是抿成了一道直线。

大抵又遇上棘手的事了,不过后宫无权干政,她也不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隔扇前略站了会便打算踅回去了,没想到脚心刚挪动,却被他叫住:“嘉月,你来。”

她踯躅了一下,这才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他起身让了座,自己另搬了张梅花凳在她下首落座,而后把密函交给她看,她接过函件,一字一句阅完,浑身的血液都凝住了,指尖攥得发颤,扭过头,愣愣地问他:“怎么会这样?”

函件正是刚刚呈上来的军报。

最新的战况,卡尔罕所向披靡,已经攻占了赤随的高地,更重要的是,他仿佛提前得知了朝廷的动态,雷将军的调虎离山不仅被他一眼识破,更让他反将一军,损伤惨重,连雷将军也身中冷箭,不治而亡。

“卡尔罕自幼领兵,横扫草原,此次又是新王即位,士气高涨,照眼下这情况,恐有些不妙。”

嘉月并非省的儿女情长的人,因出身皇室,家国于她,便是两肩沉沉的重任。

这会子,私仇只能放下,她问,“那你想如何?”

“敌军想进攻,讲究速战速决,可我们身为防御的一方,却不能急于求成,反而要尽量拖住敌军,耗尽他们的士气。”

他说着望向她,又慢慢地补充道:“雷将军于我有救命之恩,他牺牲了,我自当得去替他收尸。”

嘉月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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