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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绣娘凝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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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斋家学只在上午授课,下午的时间另有安排。

沈鹤派人给俞宛秋送文房四宝的时候,那人特意把知墨叫过去交代了一堆注意事项,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就是让知墨记下授课时间表。

中国古代没有礼拜这个概念,她们讲的是“旬日”或“月半”沈府小姐的闺秀养成计划,便是以旬日为单位来周而复始的。

除佟夫子外,她们还有四个师傅,每天的功课都排得满满的,每一旬才休息一日。论功课密集程度,远超过了现代的学校,现代可是一周休息两天,一月休息八天的。但由于没有升学压力,紧张程度就比不上现代了。

再有一点,家学嘛,要不要休息就是家长的一句话。所以但凡府里重要的日子,或有贵客临门,只要老太君说一句:“去请姑娘们来吧,今儿就别上学了”师傅们还不是赶紧放行。

五个师傅五门功课,课程设置按孔夫子提出的“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再根据女子的性别特征做了一些调整。比如,去掉了其中的“射”(射击)“御”(驾车),增加了“女红”所以就变成了:明礼,明乐,明书,明数,明绣。

佟夫子便是其中的“明书”师傅。明礼,请的是从宫里退休出来,据说曾在先太后跟前当过差的一位姓徐的老尚宫,每旬两个下午。明乐,请的也是一位宫廷乐师,本朝很有名的魏无涯,他至今仍在皇家梨园余音殿服务,每旬来沈府指导一次。

至于明数,也就是现代的算术课,沈府会给姑娘们开这门课,倒出乎俞宛秋的意料之外。这说明沈府的主子对女儿寄予的期望颇高,指望她们将来出嫁了都是当家主母,所以得头脑清醒、能写会算。这门也是每旬两个下午。

其余的下午,都交给了明绣师傅薛大嫂。她也跟佟夫子一样住在沈府,不教女红的时候,便为沈府的主子们绣些衣物。

俞宛秋第一次见到她就印象非常好,她不算美丽,但风姿娴雅,表情是那种过尽千帆后的波澜不惊。穿着打扮很朴素,衣服上不见一点绣纹,即使在衣角处也找不到任何标志。

一般的女人,只要是会绣的,都爱在自己的衣服手绢上做个标记什么的,如俞宛秋的手绢上就有个“秋”字。擅绣如薛大嫂,居然完全不为自己绣什么,可见为人之低调,心态之沉潜,因为她并不老,也就二十几岁,还处在爱美的年纪。

当然“秋”字手绢在文澜阁事件后就被俞宛秋全部淘汰了,因为她见识到了流言的可怕,和古人对女子名节的敏感程度。万一哪天她被人陷害,就像某些影视剧中的狗血情节一样,猥琐男买通仆人偷去她的手绢,然后诬赖她跟他有私情,为了遮羞,沈府只好让她委身下嫁。

别说不可能,文澜阁事件后,她觉得有些事还是防患于未然比较好,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世道险恶得很。

薛大嫂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凝碧,俞宛秋总觉得,叫薛凝碧的人决不会出自蓬门小户,因为文化气息很浓。望着薛凝碧眉眼淡淡的素净身影,和眼瞳间偶尔闪过的一抹暗淡,俞宛秋不由得想到了以前读过的一首诗:“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不知薛凝碧可有这样的感叹?芳华正盛而孤身飘零,再娴静的女子也有几分怅然吧。

薛凝碧让俞宛秋觉得亲切,还因为她也是来自南边的人,只不过不是南府,而是苏城。

苏城到底是不是苏州,俞宛秋没考证过。这个异世的许多地名都是既熟悉又陌生,如南府,其实就是现在的南京,但在南京的城市发展史上,虽然名字变更过许多次,好像并没有叫过“南府”当然,对穿越人士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习惯了就好。

上过几次刺绣课后,俞宛秋试着邀请薛凝碧到山水园做客,薛凝碧起先没答应,但听俞宛秋说自己屋里收了几副罕见的刺绣,立刻来了兴致。

俞宛秋对她越发有好感了,热爱自己工作的人是可爱的,刺绣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艺术品,知名绣娘是可以纳入艺术家行列的。

俞宛秋没骗她,她手里确实有几块很精美的丝绸,上面的刺绣惟妙惟肖,比现代的印花工艺还要逼真。其中有一块最美的,两面的刺绣竟然不同,正面看是花草,反面看却是山水。

这样的刺绣精品,穿在身上岂不浪费?所以嫡母沈娟只是宝贝一样收在箱子里,没有拿出来裁成衣裳。

薛凝碧看到那块两面不同的绣品时也啧啧称奇,眼里光芒无限,喃喃念着:“天那,双面绣!我还只听师傅提到过,一直无缘得见,想不到今儿如此有幸。”

俞宛秋惊讶地问:“师傅你都不会绣吗?”

问完又觉得唐突,这话听起来像在质疑薛凝碧的能力,忙陪着笑道歉:“弟子不是那个意思”

薛凝碧很坦然地朝她笑了笑:“你没说错,我的确不会绣。据说师傅的祖师奶奶会绣,但师傅的师傅因为一件事跟她老人家闹僵了,便不肯传给她了。”

“你的意思是,这门技艺已经失传了?”

薛凝碧点了点头:“是的,现存的双面绣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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