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一声“谢”,犹为难得。
高檀却听得眉心一跳。
“大公子不必客气。”
他的视线扫过并肩而立的两人,又问道:“听说罗大夫是远弟特意寻来的?”
顾淼答道:“说来也是凑巧,我在康安城中,恰巧听说了淮麓有个酒鬼神医,医术非凡,因而才去寻了罗大夫,高公子受伤,亦是因我而起,此等小事,何足挂齿。”
一番话说得妥帖,却又将功劳推得一干二净。
高檀抿了抿唇,扬起嘴角道:“远弟三番四次救我,大恩不言谢,往后报答。”
顾淼,细想起来,无论是壶口关隘救下赵若虚,抑或是淮麓寻得罗文皂。
若她不记得从前过往,也未免太过凑巧了。
高檀喉间尝到了一点苦意,明明知晓,她从邺城起,便想将他推开。
可是顾淼到底心软,身处险境,还会愿意救他。
赤子之心,何尝不是天真。
高檀欲笑,却笑不出来。
他抬眼定定地凝视了她一眼。
顾淼见到他的神情,心中一惊,他的眼神令她心惊片刻。
她索性抱拳告辞道:“既然高公子已经醒了,尚需服药,将养,我便不多叨扰了。”
说罢,顾淼转身就走。
房中一时便只留下高氏三人,罗文皂低眉垂目地立在榻前。
高恭目光扫过高宴与高檀,朗声一笑:“难得齐聚康安,府中又将有喜事。”他转向高檀,道,“待你好了,兴许还能喝上一杯喜酒。”
“此是何意?”高檀骤然望向高宴,目光幽然。
高宴却是一笑:“自是我与盈盈的婚事。”
高檀心跳快了一瞬,缓声又问:“顾将军并无推诿?”
高恭眼珠一转,笑道:“三礼已成,到头来也犹不得他,顾盈盈自要从烛山而来。”
高檀脑中复又清明了几分,烛山“顾盈盈”是子虚乌有,约莫是顾淼的金蝉脱壳之计。
只是,高宴却一意孤行,仿佛真有心要娶那“盈盈”?而顾淼分明也晓得双生子的存在。
高宴信任她,他想娶的是,不是“盈盈”。
高檀垂下眼帘,忽而胸中一痛,沉沉低咳了好几声,惊得罗文皂立刻去把他的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