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以为他们必定多有争端,其实那不过是他们弄得障眼法,他们的目标从来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北伐成功,收复汉人失却的山河。
学成回家后的马文才是被父亲马子明塞到桓温军的。
不过马子明做此安排,并不是打算依附桓温,而是相中了呆在桓温军中的谢玄,以及他背后的谢家。
回家后不愿意立刻娶亲,也不愿依靠九品中正制选官的马文才接受了父亲的提议,背着包袱投靠了谢玄,成为他的副将。
然而他没有想到,因为桓温不愿王坦之的手下祝英民独守许昌城,挣得大量战功,竟把谢玄也调入了与燕国征战前线的许昌城。
马文才和祝英民不太对付,他在书院求学时,就偏好独来独往,课余时间多花在习武上。
然而祝英民却是个社交小达人,明明比其他学子晚一年进入尼山书院求学,却已极快地速度在书院混得风生水起,能和书院的每一位学子谈笑风生。
马文才因为祝英民的武艺不错,给他的初始印象分要比给其他人的高出许多。
但是在和祝英民的接触中,对他人对自己的态度极为敏锐的马文才明显能够感觉到祝英民对他隐隐的不喜。
马文才不知这不喜来源何处,但他从不对此纠结,只不过自那之后,他便以祝英民对待他的态度对待祝英民。
但他不至于做出故意针对之事,只是面对和祝英民有关的事从头到尾他都本着公事公办的态度罢了。
你说得也有道理,谢玄点头赞同,慕容恪与慕容垂都比英民年长许多,带的又是跟随他们多年,对他们的命令早已令行禁止的鲜卑铁骑。在经验和手下配置上,英民确实比不过他们。
马文才没有因为谢玄同意自己的观点而心生波澜,因为他十分清楚,谢玄必然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谢玄停顿了一下之后,后面很快跟了个但是。
但是英民是天生的将才,谢玄直白地夸奖祝英民的能力,我从未见过在行兵打仗这件事上比他更强的人。他就像是天生为战场而生的人,在他迈入战局的那一刻,战役的结果便已注定。
你把他说得也太强了,马文才提醒道,他还不到二十岁。
谢玄淡笑道:文才,你切不可以年龄取人,年龄不是判断一个人强弱的最准确方式,英民就是不可用这种方式评判的人。
说话间,一只白鸽裹挟着风与尘从东方飞来,在院中盘旋了三圈,才收起翅膀降落。
咕咕~白鸽用脚爪抓着窗檐,歪头看向屋中的男子。
谢玄卷起衣袖,抱住白鸽滚圆的身子,取下藏在它脚爪上的细竹管,取走里面的字条。
字条上的笔迹龙飞凤舞,虽然杂乱,却不失章法,一看就具有极强的书法功底。
谢玄一看便知这字条乃是祝英民亲手书就而成的。
情况如何?马文才见谢玄展开字条后就没了动静,面对咕咕讨食的白鸽,他这个做人家副将的当然得服其劳,给这只一路辛苦的信使投食。
当然是赢了,谢玄扬了扬手上的信纸,对马文才道,有英民出手,岂有输的可能?
边荒集围城之困已解,祝某就此告退。击退燕军后,祝英民并未趁机接手边荒集中汉帮占据的领地,只与祝英丰见了一面后,就准备带领一干属下离去。
祝英丰神色复杂地对祝英民拱手道:多谢祝将军相助,解了汉帮之围。
祝英民轻轻一笑,他所有经历过的战役将他原本稚嫩的脸庞磨砺出无人能够忽略的锋芒:大家都是汉人。在我看来,解汉帮之危,便是解所有汉人之危。汉人的领土已失却大半,剩下的一点都不能失去。收复北地,这便是吾辈穷尽一生需要完成的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