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丹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丹卿嘴角笑容不自觉扩大, 他指尖正要触及那截玄色袖摆,段冽却忽地抬起手臂,与丹卿的手擦肩而过。
那短暂瞬间,丹卿只能看清段冽凄厉愤恨的脸。
他恶狠狠瞪着他, 如一头癫狂猛兽,突然伸出利爪,用力钳住丹卿脖颈。
因为用劲过大,加之力的惯性。丹卿猝不及防,被狠狠扑倒在地。
段冽随他摔在地面,手劲丝毫不减。
周遭哗然, 百姓悚然尖叫, 纷纷避让。
一时间, 场面鸡飞狗跳。
丹卿后背直直砸在地面, 比起剧痛的身体, 脖颈无法忽视的那股窒息感, 更为致命。
下意识捉住段冽青筋毕露的手,丹卿已然喘不上来气。他努力瞪大眼睛,却怎么都看不清段冽近在咫尺的脸。
乌泱泱百姓把他们围成圈, 没有谁敢上前制止。
丹卿躺在滚烫地面,面颊涨红,连挣扎的力气,都在一点点消失。
四周被茫茫白色占据,丹卿什么都看不清,他双唇颤抖,试图呼喊段冽的名字,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肺部存留的空气愈加微薄,丹卿抽搐着,眼角倏地滑出一滴泪。
段冽不为所动,他紧紧掐着丹卿修长的脖颈,眼瞳猩红、神色悲绝,状若煞神。
男人喑哑至极的嗓音,像是摩擦着粗糙砂砾,从遥远天外传来:“为什么背叛我?密信,月夜,为什么,为什么,背叛……”
口齿不清的词语,从段冽唇中接连溢出。
他眼睛血丝密布,眼眶却蓄满热泪。
他是那么的凶狠,又如此的脆弱。
“背叛,背叛,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
段冽头痛欲裂,他想抱住将要炸开的脑袋,却不愿松开禁锢丹卿脖颈的手。
这人是坏人,他和他们俱是坏人。
他们利用他、背叛他、抛弃他,他们恨不能拆分他的血肉骨髓,一口口,喝得点滴都不剩。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爱他?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伤害他?
或许他的出生就是个错误,他的存在永远惹人生厌,他是不是不值得世上任何一颗真心的对待?
段冽时而凶狠,时而瑟缩。
他神经兮兮地望向周遭,那重重人影,仿佛游走在他黑暗世界里的恶鬼。
昨晚彻夜的恐惧,再度席卷而至。
段冽苍白的唇,发出含糊不清的嗫嚅哽咽声:“错了,呜呜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错了吗?呜呜……”
人群喧哗,几个护卫急得满头大汗,他们试图拨开人群,来到丹卿段冽身边。
今晨,这群护卫奉命跟在肃王身边,以担心伤害肃王而不敢制止他的借口,行押送肃王游街之实。
但人命是万万不能闹出来的,这对制造舆论十分不利。
护卫们神色慌张,他们使出吃奶的劲儿,总算从人海辟出一条顺畅的路。
见肃王死死掐住的男人都快断气,几个护卫再顾及不得。他们冲上去,蛮横粗暴地把段冽拉起来。
段冽自幼习武,此时神智紊乱,战力更是强大。
护卫们抓手的抓手,扯腿的扯腿,有个护卫见段冽始终不肯松手,气急之下,竟狠狠朝他手腕踹了几脚。
段冽吃痛,像猛兽般低吼了声,双手略微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