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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 第10节(4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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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出宫便在车上换了衣服直接在御街下了车微服出行。楚昭换了一身深蓝色锦袍,束着玉冠,腰间佩了宝剑和玉带钩,宽肩窄腰,长身玉立,整个人爽朗清举,神秀仪然,雪石则换了一身云罗浅紫色缎袍,戴了个抹额,上嵌着猫眼宝石,紫色原最挑肤色,衬得他分外贵气,雪白脸上眼如点漆,人美如玉,风流内蕴。两人都是自幼养成的一股傲气,长得又都好,并肩而行时,仿佛哪里娇养出来的一对富贵兄弟。双林一身浅绿色素服,跟在身后,一望便知是小厮,后头又有两名侍卫牵着两匹马跟着,俨然便是贵公子出行,路上平民百姓看着是贵人出行,自然远远走避开。

楚昭也似乎并没有什么要事,只是带着雪石上了马缓缓走了一会儿到了京郊处,才和雪石两人纵马跑了起来,双林则在一处花林处设了毡毛毯坐席,只看着侍卫们簇拥着楚昭和雪石出去跑马了一轮。这日天气晴朗,又是盛夏,野外天高风大,幽涧花落,疏林惊鸟,果然景致颇好,楚昭与雪石足足跑马了两个时辰才回来,下了马双林连忙上前倒茶,看到楚昭额头上都是汗,又给他递了汗巾,楚昭也不接,自拿了自己身上的汗巾一边擦汗一边笑着对雪石道:“好久没这么痛快了。”一边拿了杯茶递给雪石。

雪石原本冰白的脸如今经过纵马透出了血色来,额头上也密密的渗出了汗来,倒显得面如桃花的娇艳来,雪石接了茶喝了两口,抿了嘴,胸口兀自起伏,却也不说话,楚昭笑道:“从前还小,总想着长大了出来和你试一试垂杨系马,高楼持觞的少年意气,忙了这些时间,今儿也算是一了夙愿了,坐一会儿我们出去找个酒家松快松快,还去从前我们常去的丰乐楼如何?”

雪石冷笑了声道:“这里倒还清净些,去了那人来人往的地方,外头认识爷的人还少么?如今爷也是要娶妻的人了,哪家公子不忙着和爷结交呢,哪里来的清净!”

楚昭看了眼双林,双林看楚昭不要人伺候,早远远站在一旁树下垂手而立,仿佛对这边全不关注,转头看了一会儿温声对雪石道:“我知道你心里这些天不痛快,我和你岁数相仿,自幼一同长大,如今我要娶妻了,你却家逢大变,这辈子与世俗夫妻之事无缘……心里必是难过。”

雪石不料楚昭忽然单刀直入,十分难堪吃惊地抬眼去看楚昭,嘴唇微张,眼圈却已是红了,抿了嘴低头,却也不再看楚昭。

楚昭却不再说话,席地忽然跪坐在毡上,手一挥展袖将一侧的琴拉了过来置于膝上,手一挥已弹起琴来,琴声开阔犹如流水,意境峰回路转,有时犹如烟生雾转云水跌宕,有时又如层云叠嶂散开现出九天明月,风过林间,叶生簌簌,楚昭垂睫而坐,手挥五弦,乌发翻飞,广袖飒然,竟是令人心旷神怡犹如画卷。

一曲弹毕,他看向雪石,双眸深邃,清声道:“雪石,你看这人世之乐,或有四季之乐,春之赏花秋之观叶,夏之听风冬之拥雪;或有山水之乐,行于壮丽山水之中忘却凡尘;或有知己之乐,相交莫逆,白头相知;或有书画乐曲之乐,寻章摘句,词翰华美,音律动人心魄;或有美食佳肴之乐,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这一切难道比不过区区夫妇闺房画眉之乐,儿女膝下承欢之福么?蝼蚁尚且贪生,人之一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你看我虽父母高堂俱在,却又几时享过俗世烟火家庭一饭一蔬之乐?虽然你此生已无缘妻子情爱之事,我却希望你能多想些别的开心之事,莫要拘泥于得失之中,百种须索,千般计较,倒负了这人生……我记得幼时你志向高远……”

雪石抬眼看向楚昭,忽然断口道:“殿下,别说了!”楚昭住了口,看向雪石,连双林都被雪石这忽然的暴喝吓了一跳,悄悄看过去,看到雪石与楚昭正对视着,雪石肌肤之前因为纵马疾行的血色已经散去,苍白一片,下巴微微抬起,双唇紧抿,望向楚昭的目光明净哀伤,刹那之间,双林仿佛被闪电划过脑海,被那一双几近于绝望的眼睛给触动,心里微微颤抖起来,忽然澄如明镜,一片透亮。

然后雪石双眸涌出了泪水,楚昭将琴置于一旁,上前拥抱于他,雪石埋首于楚昭怀中,终于哭声渐渐大起来,声嘶力竭之后又复哽咽,楚昭一直低头耐心地抚慰他,他话并不多,只是偶尔低声说一两句。双林与两名侍卫一直远远站着,不敢上前惊动太子,看雪石最后终于平静下来,头枕着楚昭的膝盖仿佛睡着一般。

直至金乌西落,落日霞飞,楚昭才带了人回宫,他与雪石依然两人策马在前,鲜衣烈烈,雪石仿佛哭过一场以后终于完全再无芥蒂一般,时不时侧过脸和楚昭说话,残阳暮色中他脸颊艳如桃花,笑容哀伤,瞳深似渊,而楚昭虽然容色淡淡,却温柔耐心,二人一路并辔而行,仿佛仍是昔日伴读良友相携而行,而不是主奴之别,唯有心里存了事的双林看在眼里,觉得这落阳里的一幕分外惊心动魄,以至于许多年后他仍牢牢记得。

双林回了宫里,冰原专门跑来探听殿下今天出宫主要做什么,当知道只是和顾雪石在郊外跑了跑马散散心后,撇了撇嘴道:“ 殿下总是心软,定是那家伙又矫情起来了,这宫里咱们这些人,谁不是没了家的?就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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