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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生为奴 第80节(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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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淡淡青色,这些时日以来他一直心情沉郁,睡不安稳,容与去握他的手,“他说的一部分是实情,你不能因为他说实话就杀了他。”

“你……是不是怪我?”沈徽猛地转过头,眼里的血丝触目惊心。

鼻子里涌上一点酸楚,因为他的任性而去责怪,去迁怒么?倘若他不是这么任性,他们也不可能相伴相携走到今天,更不可能有这段不能为外人道的情感。

容与说不是,“你的心意我懂,但是我言行确是有悖。其实我们都应该遵从礼仪,你是君主,就更改为臣子,为天下人做一个表率。”

压下舌根深处淡淡的涩然,他再道,“你心里清楚,他们争的不是逝者应该身处何地,而是活着的人到底该怎么排次序,你要安抚吴王,也得顾全太子,下旨迎先慧妃灵柩入昭陵罢。”

沈徽望着他不语,少顷,凄楚一笑,“你真的想要我,和她死后同穴?”

“只是个形式而已,现在和将来,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隐去心中对于未来的惶然猜测,容与平静地安慰他。

沈徽到底还是妥协了,然而这一点让步,却并没有带给他们渴求已久的平静。

国朝士子在这一年春季,集体上疏请求皇帝贬斥林容与。言官们及时敏锐地捕捉到太子与提督太监已势成水火的僵局,亦跟风上奏,请旨将容与交由法司议罪,再不能姑容其为祸朝纲的行为。

不久之后,即将致仕的都御史赵循在朝会上一番苦谏,在劝谏无果的情况下,他毅然脱去梁冠,以头触太极殿中龙柱,幸而他年老力衰,且在一旁侍立的内臣阻挡之下,被卸去了几分力道,即便如此仍是撞破额角,鲜血流淌满面。

带给容与这个消息的人是孙传喜。他冷静地描绘当时画面,宛若亲见,一面嘘唏一面苦口婆心,“事情都已发展成这样了,我劝厂公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就说万岁爷宠您,可再怎样着,也不过是个内臣。难道让他为了您去得罪天下人么?那您岂不真成了张易之,张昌宗兄弟了……”

这比方如今朝野尽知,甚至连京城黄口小儿都能说出张氏兄弟的典故,一股彻骨寒意从膝下直窜上来,涌遍周身,容与不吭声,目光清寒。

傍晚去西暖阁中,沈徽并未提及朝堂上发生之事,而是让容与为他拟旨,革去岑槿给事中职,夺其士人称号,削籍为民。

容与依言拟旨,写就之后只道,“去了一个岑槿,还会有更多的人站出来,你无法革尽天下言官。”

沈徽先是沉默,其后冷笑,“那就杀了他们!我不相信以帝王之势,会连一个心爱之人都护不住。”

轮到容与默然了,良久依然无言以对。

到了这年中秋前夕,沈徽一反常态,召京中亲贵入禁中叙话,其间英亲王的两个孙辈颇得他喜爱。对着那两个少年,他态度亲和地问了许久的话,直赞他们聪明机变又具灵气,是沈氏这一代中的翘楚才俊。

几日后,他擢封这两个少年为郡王,并特许二人入宫中上书房,陪侍太子一道读书。

如是举动很快传得沸沸扬扬,朝中议论声四起,渐渐开始有煞有介事的流言,称皇帝是欲废太子而改立英国公长孙继嗣。

容与没直接问过沈徽,凭猜测,觉得他并非真要废太子,不过是想借着由头对沈宇有所警告,可如此一来,他们本来胶着的父子关系不啻为雪上加霜。

“太子性情激烈,你何必故意刺激他。何况朝中大臣也不会允许你废弃太子改立宗室。”

“我不是吓唬他。”沈徽一语既出,令人心惊,“他容不下你,与其日后我躺在昭陵中后悔,不如今日就提早为你安排妥当。”

容与听得骇然,立储是何等大事,关乎一国之本。他已废过一个太子,而今再轻言废立,势必会引发轩然大波,就算他乾坤独断,满朝文武也一样会拼死相抗。

殿前内侍杂乱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入内之人呈上一卷纸,回禀道,“这是报本宫才送来过的,说是殿下今日手书的一首诗,请皇上一览。”

沈徽挥手令内侍退下,展开那卷纸,匆匆一扫指尖便已开始发抖,双唇轻颤,随即愤怒的将纸团成一团,用力掷在了地上。

容与拾起那张纸,打开来,映入眼的是一首不算陌生的五言诗: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尚自可,摘绝抱蔓归。

黄瓜台辞,相传是章怀太子李贤所作。以种瓜摘瓜作比喻,以期生母武则天能够重视母子之情,不再残害自己的骨肉。

“他竟敢拿朕比武氏,我可有残害过自己的孩子?”沈徽声音愤怒,听上去像是胸发出的悲鸣。

他立即扬声唤来殿前内侍,厉声呵道,“去报本宫,传朕的话问他,为人子女忤逆父亲,安有半分孝心可言?为人臣子,诋毁君上,安有半分人臣之心?不孝不臣,何以为人?”

内侍领命,慌乱中不忘去瞥容与的面色,得不到任何回应之后,方惶恐地退出殿外传旨去了。

默了一默,容与走到他身边,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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