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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5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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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尘。

程荀心中忽然浮起一个自己都荒谬的念头。

呆怔片刻,她猛然站起身,随手拿起一件斗篷披上,推开门便往外跑。

贺川还蹲在门外,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就见门骤然被人拉开,程荀一阵风似的跑出了门外。

她一愣,赶忙冲进屋子将烛火熄灭,关上门,匆匆追上去。

此时天边已露出一线白,月儿挂在淡色的天幕上,薄如蝉翼。金佛寺在晨光中苏醒,路上渐有僧人夹着经书穿行而过。

程荀一路跑到藏书阁,开锁后直冲三楼,毫不避讳地坐在地上,在那一堆堆凌乱的书山中翻找着。

贺川匆匆赶来,不敢出声打扰,只安静地点了两盏灯,站到她身侧。

终于,程荀在书堆之中抽出了一张薄薄的纸页。这纸页早已泛黄变脆、上头的墨迹也糊了,只依稀能看清写了某人在泰和二十五年冬月剃度受戒。

这张纸早已从原本的书册上脱落,字迹模糊、内容不全,程荀此前忙得头昏眼胀,只匆匆一瞥就放到一边。

而今日,她终于能辨别出那模糊的几个字写的是什么了。

——是忘尘。

籍贯不明、来历不详,唯一的记录不过是“……不过弱冠,却身残曳杖、口不能言,住持虽怜其遭遇,可贸然收留实属……”。

这几句话显然不该出现在寺中受戒记录之中。

撰写之人也心知肚明,故而只是将这抱怨用极细的笔尖写在纸张角落之处。写完后似乎又觉不妥,便在其上胡乱画了几笔,想要盖住字迹。

程荀起初也只以为是打翻了墨汁,直到将书页放回原来的位置,看见了这字迹洇到下一页的痕迹,这才终于明白。

约莫弱冠的年纪,身患残疾,在泰和二十五年的冬月被咏一禅师收留至金佛寺……

而一个月后,金佛寺在一场大火中付之一炬。

窗外忽然传来撞钟声。

沉闷而肃穆的钟声在风中回荡,一声接着一声,像是久远的答案终于冲撞而来。

程荀捏着那张纸,怔怔坐下。

贺川观察她半晌,见她坐在冰凉的地上久久无言,终于憋不住打破沉默。

“主子,地上凉……”

密不透风的藏书阁内,橙黄的烛光自上而下打在程荀脸上,她浓密的长睫在眼下留下深深的阴影。

程荀眼神放空,不知飘到了何处。贺川听见她轻轻叹息一声,似疑问又似感念。

“你说,究竟是谁将我一步步引到这儿的……”

贺川一愣,她不解其意,只能试探问道:“主子之前说,藏书阁的钥匙是辩空大师给您的。”

程荀无言良久,直到贺川一夜未睡的眼皮都开始打架,就听她忽然道:“不对。”

“什么不对?”贺川下意识反问。

程荀却没有再作答,将手中的纸张小心叠起、收到袖中,利落地站起身。

“走吧。”

贺川拍了拍她身后的尘灰,随口问道:“主子要去哪儿?”

程荀面不改色:“回去睡觉。”

贺川不由顿住,随即点头道:“主子是该好好休息了。今日的药还没喝呢。”

程荀先一步走下楼梯,神色却自如许多,不似前日那般严正、肃然。

贺川心神一动,跟在她身后低声问道:“主子可是有线索了?可有属下能做的?”

程荀没回头,只平静道:“我们什么也做不了,这几日好好休息就是。”

“那万一占了下风呢?”

贺川有些不解,从程荀方才的举动来看,她分明知道了什么才对。

她不明白,为何程荀不选择乘胜追击。

狭窄黑暗的木梯上,在那老旧的木头吱呀声中,程荀声音轻柔缓慢,贺川却听出几分算计与狠辣。

“被人牵着鼻子走这么久,你不厌烦么?”

“我们按兵不动,才能让背后的人亲自跳出来。”

贺川心神一凛,不再说话了。

走出藏书阁,天已大亮。

几步之外,观林抱着一摞账目正往门前走来,见程荀二人推门而出,他脸上闪过讶然。

“程施主莫非在藏书阁待了一夜?”

程荀笑笑:“只是起早了些。”

观林点点头,并无追问之意。

程荀看了眼他手里的账目,关切问道:“观林师父,寺中日常起居供应可还顺利?若开支不够,尽管与我说便是。”

说来惭愧,程荀虽说明面上接手了金佛寺的庶务,可自物资到后,一应事务还是交给了观林,晏立勇从旁协助。

她则每日与那些十几、二十年前的书册打交道,寺中实际开支用度如何,恐怕只有观林与晏立勇知道。

她本也只是随口一问,可没想到观林面上居然真的露出几分难色。

程荀心一沉,不禁正色。

而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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