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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节(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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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下潜、上浮、再下潜的动作,她游过的大多数海冰带来的都是失望,而少部分海冰带来的是更深沉的恐惧。

红色。

新鲜的红色。

浮冰不可能原本就是那个颜色,而且在红色里还有一些皮毛留下的残骸,就好像冰架崩塌时有什么东西被撞在了上面一样……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继续朝下一块浮冰游。

这块浮冰更大一些,上面有三只幸运的小企鹅。

它们应该是从海水中挣扎上来的,浑身上下都是湿漉漉的,抖得像筛糠,寻常活泼的眼神都有些呆滞,口中下意识地鸣叫着。其中两只的情况还比较好,可是最后一只脚爪血肉模糊,浸泡在海水里一定很痛,它却连叫都叫不出来,大概率无法坚持到第二天清晨。

安澜很想帮助它们,可是她必须找到最需要她帮助的那个对象——假如它还存活着的话。

下一块,下一块,再下一块。

在某个时间节点上,她忽然听到了诺亚的鸣叫声,一个在任何地方都能被认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声音。安澜紧绷着的心弦瞬间放松了,她再次潜入水中,用最快速度朝正呼唤着自己的伴侣赶去。

诺亚找到它了。

幸运再一次证明了自己并非浪得虚名。

这只被吓懵了的小企鹅站在一块很小的浮冰上,浮冰不知怎的恰好凹陷成了中间塌四周高的形状,像一艘摇摇晃晃的小船。船身里积了一点海水,站在里面肯定很冷,但至少不用担心会在浪花拍打船身时被抛入海中。

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幸运眨了眨眼睛,然后尖叫起来。

诺亚熟练地发出咕咕声安慰它,而安澜则是长出一口气,尝试着从边缘攀上浮冰,好给这只可怜的小家伙一点温暖。她大约尝试了六次才在稳住浮冰不翻转的情况下踩上了冰面,让已经很大了的小企鹅贴在自己的肚皮上。

幸运紧紧地依偎在她身边,眼睛仍然注视着远处不断从崩断面塌陷掉落下来的冰雪,偶尔会瞥一眼还在海水中沉浮的同类。

整个帝企鹅大群被天灾拆得七零八落,幼崽十不存一。

安澜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但是他们三个都还在这里。

只要还活着,就有出路。

飞在高空的摄制组心情很沉重。

他们临时接到冰架不太稳定的通知,还来不及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好就被赶上了撤离的直升机,驾驶员本打算把一行三人直接运到科考船上,经过一番沟通周折才取得了继续拍摄的机会。

加布里埃尔匆匆拍了点从高处看冰面裂缝的镜头,然后就催促驾驶员飞向他们最熟悉却也无力拯救的地段——帝企鹅聚居地。

一路上没人说话。

无论是性格跳脱的年轻人维克托还是沉着冷静的阿尔玛都对现状感觉到无法接受。

这片聚居地里至少生活着九千只幼崽,它们挺过了出生后的等待,挺过了冬日的寒风,挺过了疾病、意外、同类相争,却注定无法挺过接下来将要发生的灾难。

真好笑不是吗。

原本摄影组的计划是要拍到这一代幼崽成长的过程,看着它们足够强大、足够独立,像父辈那样从陆地进入海水当中,可是现在他们能拍到的场景和“希望”没有半毛钱关系,非要说的话,可以算是一整个世代的“毁灭日”。

上午10点21分,冰架崩塌了。

摄像机忠实地记录下来整个冰盖从中间崩碎,然后再次崩碎,三次崩碎,碎裂造就的巨型冰山相互碰撞、挤压、折叠的过程。

在这个程度的天灾面前,一切处于冰面上的活物不过是随意便可抖落、可碾碎的尘埃,阿尔玛拉近镜头两次,到第三次的时候,她实在拍不下去了,灰绿色的眼睛看向神色悲伤又彷徨的两个同事——两个战友。

“我们得去找艘船。”她说。

“船?”维克托木然地重复着。

他第一反应是断裂面很不稳定,每分每秒都有大大小小的碎冰在往下掉,那些掉落下去的海冰有的漂浮于海面上,有的还在旋转,有的叠搭在一起,又随时随地受到新落下来的冰块的影响,船只在这种地方很难通行。

但是加布里埃尔已经关掉了摄像机。

这位抱着梦想信念奔赴南极的纪录片导演从背包里掏出卫星电话,放在摊开的手掌上,依次扫过摄制组的其他两名成员。

维克托这辈子没见过比这更像共犯邀请的目光了,但是不知怎的,他喉咙里浮浮沉沉的硬块突然完全被吞咽了下去,于是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膀,说道:“你先借借看。”

不用说——没人同意这个计划。

无论是用靠近拍摄的理由还是用尝试施救的理由都没用,接连打了三个电话,对方不是担心过分靠近企鹅可能会把人类携带的细菌和病毒传给它们,反而容易对这个已经受到重创的世代造成更严重的影响,(“但是我们已经和这个帝企鹅大群相处快半年了!”加布里埃尔反驳。)就是担心往这种高危地带扎是嫌命长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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