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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节(3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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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话,屋子不必多,够住就行。只是要问我的喜好,卧房要大一点,窗户开得多一点,亮堂一点!”她说着说着,忍不住给他提个醒,“你们家里这些屋子就很好。”

池镜抬手抠去那帘子上的一块的灰渍,转过身来朝她笑笑。那笑十分勉强,很显然,他听懂了她的提示,但不会答应。

他把眉梢一抬,不以为意地道:“我们家这些屋子有什么意思,一点人气都没有,根本不像个家。”

玉漏把笑敛下去一点,咕哝了一句,“你别多心,我没别的意思。”

好像是问人家借钱借不到,说这一句,好让彼此的尴尬都少一点。

他走过来,那身影像山向她倒下来,使她不自觉地向后跌一小步,后腰抵在长条案的案沿上,手撑在两边,脸低下去。

他不得不歪下脸来瞅她,目光在她脸上琢磨一阵,也把两手撑在她两手的旁边,温柔地笑着,“我在外头置办座宅子,虽不能及这里大,可一应家具陈设,都比着这里来。再买两房下人伺候,凡是银子都用不着你去操心。你看好不好?”

这话好像是被借钱同借钱的说:“要一百两没有,五十两你看行不行?”

按说该见好就收,以玉漏此刻的经历和年纪,是没法和素琼那样的千金小姐比的,素琼这回理想落了空,还有机会去维护她的完美理想。可玉漏这回再弄得鸡飞蛋打,可就再没有另谋更好出路的本钱了。

可她为这“一百两”的目的,先已搭进去了些利息,一路从唐家筹划着去凤家,又由凤家到了这里,哪一步不是冒着声名狼藉的危险?虽然那时他还什么都不知道,不能把账全算在他头上,但谁叫他倒霉?谁叫他倒霉,偏就给她盯上。

这一刻她几乎把她半生所受的一切苦厄和不公道都算在了他头上,带着对那钟鼓馔玉的日子又嫉恨又向往的矛盾,认定了本来是他欠她的,活该他倒霉!

她仰起面孔和他微微一笑,“那成了什么了?”

池镜那笑在脸上僵了僵,也收回两手,直起了背,“那你要什么?”

“我一早说过,我从没想和你要什么。”玉漏也知道,此刻再说这些话显得很假。但她不肯和他撕破脸,一是担心撕破脸不能挽回,二也是因为她从来不习惯有人看清她的狰狞和贪婪。

她心里很清楚,男人喜欢她,是喜欢她乔装出来的那份天真,温柔,善解人意,一切女人该有的美丽品质她都很舍得点缀在身上。同样她也很清楚,一旦这些点缀被拿开,没有人还会想要她。她既不倾国倾城,也没有同人家相当的本钱。

她只能本能地说着源源不断的谎,“我先前告诉你那些话,也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有点担心,不同你说又能同谁去说呢?现在想开了,怕什么,二奶奶赶我出去就出去,我还可以回家,我爹娘再不好,也总会给我口饭吃——”

“你真当我傻么?”池镜忽然道。

她给他这冷静的语气吓住了,有点胆怯地抬眼去看他,被他晦淡的眼睛同样照着,她很忐忑。难道他是要拆穿她?

不是的,池镜只不过在想,向来婚姻讲究个门当户对,无非是因为两方实力相当,能互惠互利。玉漏什么也没有,或许有些聪明,但将来在朝廷官场,他们家根本不可能帮得上他什么忙。

其实只要她肯拿出点爱来,他也可以在旁的地方认吃亏。但她太吝啬,一点点也不肯给,她全完是要空手套白狼。她真当他傻么?真当他傻么?!

他笑着自答,“我还没那么傻。”

后来池镜走了,好像是没谈拢,各自说的话都仿佛鸡同鸭讲,驴唇不对马嘴。但当玉漏走到窗前去看他,忽然明白,其实彼此都已明白。所以算盘才会打得那么响,无非是因为在某一处对不上账。

残阳依旧毒辣,满院里不见一个人,她看见他的漆黑的影子拖在脚下,是个千万斤的秤砣。她的影子则从脚下扑到墙上去,拽得又瘦又长,一个早就吊死了的躯壳,魂魄也早给风干了。

她知道尽管他们没谈拢,但他还是会回头来找她,她知道。因为没人像她一样,和他相似得亲切。她隔着窗纱望着他的背影,会心地微笑,那一笑显得苍凉。

照高楼(十五)

没两日就传话来说四老太太过世了,老太太和太太奶奶们都在那边不得回来,吩咐大老爷速速领着三位少爷去那边守孝。连姑太太和两位姑娘也忙换了孝服跟过去,底下人也跟着去了好些。

夏天的傍晚,府中人去近半,蓦地有种人去楼空的寂静。玉漏知道,这寂静和池镜脱不了干系。从前和他每次见面,安静中危机四伏,要随时随刻留心着周围的眼睛,也要随时随刻揣摩他的心思,就算不说话,也觉得慌忙。

可自上回因置外宅的事和他没谈拢,他就连着两日没来见她,直到那边府上开始治丧,他就更不得空回来见她了。其实多半是故意冷着她,好逼迫她就范。

有时候他跟她赌气,简直像个孩子

。玉漏虽不退让,却不觉生气,反而感到点无奈和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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