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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骤雨(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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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时骤时缓的雨落了两日方休。

月偃楼中,冯榷扛着浑身滚烫的卫漪去了地牢。

这里长年鬼气森森,只在入口处燃着两盏幽暗微弱的灯,黢黑的墙壁让冷雨浸湿,藏匿于暗隙的毒虫复又蠢蠢欲动起来。

在地牢的某个角落,一个瘦骨伶仃的黑影晃动着。

冯榷把卫漪放在光照的到的地方,喘着粗气,向那黑影好声好气道:“鬼医大人,行行好,他中毒了。”

角落里那黑影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暗淡、死气沉沉的脸,他怏怏地掀起眼皮,扫了那二人一眼。

在冯榷来月偃楼之前,这鬼医便已经被关在地牢里了不知多少年月了。

冯榷未曾和他打过交道,绞尽脑汁地搜寻了些从前听过的月偃楼秘闻,咽了口口水,忽悠他道:“中毒的这个人是咱们楼里最厉害的杀手,鬼医大人以后若是……有什么想法,说不定他能帮你实现呢。”

至于是什么想法,这是冯榷自己瞎猜的,毕竟没有哪个傻子会心甘情愿地待在这鬼地方。

“嗬。”

鬼医的喉咙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嘶哑的冷笑,阴阳怪气道:“最厉害的杀手还能中毒啊?看来你们月偃楼也不过如此。”

“呵呵。”

冯榷尴尬地笑了两声,“我这兄弟虽然是杀手,但是却是难得的好人,他要杀的那人阴损恶毒,用人家无辜的姑娘当人肉盾牌,我兄弟怕伤到那姑娘,便失手叫他给阴了。”

“好人?”

鬼医笑了几声,他许久没有开过口,声音嘶哑尖锐,在阴森森的地牢里令人毛骨悚然。

随后站起身,慢吞吞地走过来,他整个人瘦骨嶙峋,仿佛是淤泥里浸透的朽木,披上一层冷白的皮肉。

他给卫漪把了脉,抽出他腰间的银月匕首,漫不经心地在手指上划了个小口子。

“你要给他喂血?”冯榷惊讶道。

鬼医懒懒地睨他一眼,指尖血花绽开,散发出铁锈的腥气,墙缝里隐约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的,有蝎子状的毒虫从漆黑潮湿的地面爬过来。

鬼医捉起一只毒虫,飞快地掐掉虫首,截断处流出暗蓝色的血液。

他在卫漪的手腕处割了一道口子,把毒虫的血滴上去,那蓝色的液体顷刻间融入他的血脉,冯榷看得目瞪口呆,讷讷道:“这样就能解毒了?”

鬼医懒得理会他,慢悠悠地挪回漆黑的角落,闭上了眼睛。

“那高热什么时候能退?”

“退不了。”

“那怎么办?”

“找大夫,我这儿又没有药。”

“哦哦。”冯榷讪笑了两声,感激地向他抱拳道谢。“多谢了!”

冯榷又费力地把卫漪背出了月偃楼,外面天已经放晴了,烈日高悬,把骤雨带来的凉爽晒去十之八九。

他抹去额上汗水,心道:我也算还了你的救命之恩了。

昔年他在江湖上遭仇人追杀,便是卫漪救下的,倒也不是卫漪好心,只是恰好雇主要杀的人就是追杀他的仇人。

遥想当年,月偃楼声名赫赫的少年杀手,一把银月匕首,见血封喉,从未失手,如今……

冯榷只觉感慨万千。

前日他和卫漪按照雇主的要求去取一人性命,那人也是太歹毒阴损,性命攸关之际,竟将自己不足十岁的女儿推出来挡刀。

卫漪陡然收手,却让那山匪用淬了毒的刀划伤了手臂。

当时他诧异于卫漪为何会失手,但见他眉头紧蹙,顺着视线望去,那小姑娘腰间佩了一个粉色的荷包,只怔了几息,他便勘破了真相。

不必深想,这荷包,金鱼巷那关家小女郎定是也有一个了。

看见个荷包就恍了神,这小子,真是糊涂了!冯榷察觉到卫漪的体温愈发滚烫,低声啐道。

“女郎这两日是怎么了?

挽夏见风荷总靠着窗子怔怔出神,一日也不说几句话,心里觉得奇怪,便悄悄拉了挽月出来问。

昨日雨下得大,在屋子里闷了一日也就罢了,今日午时雨便停了,女郎还是这般郁郁不乐的模样,与人说话时,神色也怏怏的。

明明前几日还高兴着呢,送她去医馆时脸上都带着笑意。

挽夏弄不明白,挽月看她这副愚笨的模样,忍不住暗里翻了个白眼,把人往厨房里搡,“少去烦女郎,你要是闲着,就帮阿嬷择菜去,去吧去吧。”

挽夏不乐意了,哼道:“好你个挽月,我一和你讲话你就不耐烦,总有一日我要让女郎知道你的真面目!”

“我什么真面目?”

“你整日里装得像个温柔姐姐,内里却凶着呢。”

跟关家大夫人一样,看着温柔,实际上都是面热心冷的那一种,俗称——笑面虎。

挽月听了挽夏对她的评价,笑骂道:“我若是笑面虎,第一个就先把你给吃了,骨头渣子都不剩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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