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玅观一旦想要伪装自己,总会不自觉地说起帝称,唐笙早就觉察了。
你猜我信吗?唐笙反驳她。
秦玅观偏首,避开她漾着水泽的眼睛。再着么被唐笙盯下去,她迟早要和盘托出。
太后同朕说起妙姝的婚事。她扯开话题,妙姝不愿嫁人,她们实在吵闹,朕就回来了。
陛下不愿多说,唐笙也不愿揭她伤疤,戳她痛处。
太后事事为二公主计,唐笙读原著时都为她的慈母之心感动。秦玅观这样说了,唐笙便更笃定心中的猜测了。
怎么不好的事都让陛下遇上了?唐笙在心里为她鸣不平。
陛下。唐笙颤音。
我在。秦玅观拭着她的眼泪,不哭了。
唐笙被她一哄,没忍住嚎出了声。
这声音惹得秦玅观直叹气本来她是被哄的那个,怎么转头来倒成了哄人的那个。
陛下。唐笙光唤她不说话,音调微变,情绪充沛,陛下。
呜咽了几声,唐笙也觉得自己丢人,这才收声,缓了缓道:
以后我陪着您。
秦玅观莞尔:我知道。
笑着笑着,她眼底便映出了泪光:
可你明日就要走了。
第98章
临别前夜, 秦玅观没批折,早早拥着唐笙睡了个好觉。
晨间唐笙蹑手蹑脚起身,去拿自个的圆领袍。
秦玅观一直在闭目养神, 瞧着她束手束脚的身影没出声。
唐笙每个动作都很缓慢,跟上了年岁的人似的, 生怕衣料摩挲声打搅秦玅观的好梦。
她刚梳洗完, 冷不丁的,背后响起一道声音:
别穿那个。
唐笙一把拉紧圆领袍,衣衫不整地趴回榻上,从秦玅观的臂弯里钻了出来:我以为你还睡着。
外袍不上榻。秦玅观嘴上这样说,实际却上手将唐笙圈紧了。
那我脱了。唐笙负手指尖一勾, 圆领袍便落到了脚榻上。
暮春时节天亮得很早,清透的光亮荡涤了昏暗的夜,寝殿内的一切事物都重获新生。
晨光之下,唐笙眸色柔亮,噙着笑望她, 面庞带着绒绒质感。
不知为何,秦玅观隐隐觉得, 往后的许多日子里, 她都将会无比怀念这个时刻。
你如今也正经的封疆大吏了,怎么还爱穿得这样简素。说着,秦玅观轻抚她脖颈间淡去的伤痕,指尖捻过唐笙的交领, 藏住她光洁白皙的脖颈。
唐笙料到她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浅笑着问:那穿什么?
方汀秦玅观道。
脚步声近了, 唐笙忙蹿起身,拾起了地上的衣裳。
秦玅观随着她起身, 将散着的发拢到肩侧。
方汀抖开通袖绯袍,及肩而下的襕纹极其显眼。唐笙后知后觉,记起了自己身份的转变。
穿上瞧瞧。秦玅观撑着榻,略显慵懒。
华服上身,威压倍增。秦玅观很是满意,提点道:比甲也穿上。
唐笙展开漆盘里与袍服相配的无袖方领衣,耳根处直冒热气她好像成了出远门的孩子,连身上的衣饰都要陛下配好。
她是头次穿这种服制,在脑海里搜刮了一通,记起了林将军好像也有类似的一套,于是就照着记忆里林将军的模样整理起了衣袍。
后摆收进比甲里。秦玅观靠近她,指尖发力,轻巧地扣上盘扣,这衣裳穿着行动自如些,比穿着公服上马要舒适得多。
陛下的掌心抚平她肩头的褶皱,落了下来,顺势帮她扣起了臂护,整理了腰带。
整套衣裳穿下来,唐笙才意识到方才有多大逆不道秦玅观作为皇帝,亲自帮她更了衣。
佩刀呢。秦玅观看向方汀。
陛下唐笙抬手阻拦她,想说的话都藏在眼神里。
都到这了,才记起来大逆不道,有些迟了。秦玅观系上刀缰,带着唐笙的手落在刀柄上。
肌肤相贴,唐笙心头涌上莫名的酸涩。
不错,气势到了。秦玅观打量着唐笙,赞道。
若不是方汀还在殿内,唐笙真的很想扑过去抱住秦玅观她已经许多年没有体会过这种将行千里,有人担忧的感觉了。
从前,没有归属感的唐笙像是汪洋上漂泊的孤舟,如今,孤舟也有了可以停泊的港湾。
距离早朝还有个把时辰,秦玅观乘轿送她到了端午门。
朱红的宫墙在晨光下反倒显出阴沉,侧门已开,灰扑扑的门洞外是一整片鲜亮的光。
值候门外的随从牵着马,垂首等待主官的到来。
绯红的背影渐渐远去,仿佛暗夜里燃烧的火光。
一直到出口,唐笙都没回眸。
秦玅观敛眸,心道,没良心的。
风拂轿帘,在她偏首的刹那,唐笙回眸了。
仪驾起,宫门缓缓阖上。唐笙立了片刻,这才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