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这一切时,皇帝姥儿都是面无表情的,唯有眼角微微上扬,光瞧她的面容, 旁人根本猜不出她在做什么。
唐笙挣扎得飙出了泪花,艰难道:皇皇帝姥儿
下次还这般叫吗?
不敢了
秦玅观顾念着手上还有药, 摸魇足了便松手了,只是苦了唐笙, 人烧得快冒烟了,嗓音都有些沙哑了。
秦玅观由跪姿转成了躺姿,神色恹恹的,似是有些不高兴。
药劲上来,身上凉飕飕的,冲淡了伤处的酸痛。唐笙捞来中衣套上,往里挪了挪,紧挨着躺平的秦玅观,时不时地偷瞄她一眼。
陛下?
秦玅观回眸。
不继续了么?
唐笙小心翼翼道。
秦玅观喉头滑动,不太想说话她又捆又扎又挠的,药也涂累了,实在不想动弹了。
歇息。秦玅观阖眸,不闹了。
唐笙抱她胳膊:我睡饱了。
秦玅观:
熬了几宿了,你歇个把时辰就够了?她为自个挽尊,反击极快,理由一套一套的,好好歇着,明日六月六,猫儿狗儿同沐浴,还要翻晒经书,你得陪我。
唐笙嘟囔了两声,秦玅观没听清,凑近了些:你说什么?
一身药味的唐笙不说话只瞧她。
说话。秦玅观强硬道。
不敢说。唐笙轻声答。
她眼睛一转秦玅观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这种话根本用不着她亲口说。
对视良久,秦玅观如实道:没劲了。
唐笙:
两人拥紧了些,老实睡觉。
昏暗里鼻息沉浮,不止是谁起的头,她们接了个温柔而绵长的吻。唐笙占据上风,越过阻挠,掠过沟壑,学着上回的秦玅观,一路往下。
秦玅观攥紧了染着药味的褥子,语调发颤:看来辽东那边情形紧迫,也没耗完你的心力。
怎会不累。唐笙哼唧,累瘫了都,只是回来见着陛下,就没那么累了。
今夜这长颈王八口舌伶俐,开口便令秦玅观身心舒坦。
你是总督,得挑着要紧事处置,别的交给下边人去秦玅观顿了顿,掌心抵住她的肩膀,放权也要适度
唐笙抬眸,抿了抿唇:北境兵权林将军握着,政事暂由二姐处置,沈太傅的意见作参谋,我回来时是这般布置的。
还算机敏,但秦玅观再一次话未脱口,被唐笙堵在喉咙里,她鼻息急促,缓了缓才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唐笙故意不搭理她,秦玅观撑起些身,锤了两下她的肩膀。
秦玅观的思绪被她搅乱了,抬起小臂掩住眼眸。
其实这次荡平谋反,她只在密折中同唐笙说了可能发生的契机。中途她虚发诏令,唐笙没用着禁军都统的提醒,一下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路途遥远,消息总有延误,唐笙平乱时,秦玅观彻夜难眠,总是忧心会听到不好的消息。夜深时仓促响起的脚步,总能令陷入浅眠的秦玅观惊醒。
好在,唐笙丝毫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秦玅观手臂下移,指节没入她的乌发间,轻轻摩挲。
强行绷起的力气并没有支撑太久,这天气太热了,唐笙也有些透不过气。
唇瓣水润润的,她枕回秦玅观身边,被她托着面颊亲吻。
这段日子真是太累了,她们又歇了会,才去洗漱。
秦玅观张开臂膀,等着唐笙抱她入池。
六月六的清早,暖阳正好。
宫娥们从东暖阁,抬出了一箱又一箱的经书。
秦玅观只在殿内穿宋抹,出来了便换了立领薄衫,除了面颊和双手,一点肌肤也不愿外露。
陛下,您这般不热吗?唐笙绕道她身前,低了她一阶。
这天虽热,但也不能失了体统。秦玅观探手整理她的衣领,君王若是连衣冠都穿不整齐,又怎能有威严呢。
唐笙总觉着她话里有漏洞,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该从哪个角度反驳更合适些,干脆闭嘴了。
行至偏殿,院中铺了绸缎,那些经书摊着面,摆得整齐。
宫娥们进进出出,还在源源不断地翻经。
这真不是藏经阁么?唐笙好奇道。
这些都是朕生母遗物。秦玅观答,由朕亲自保管。
唐笙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便触及了秦玅观的伤心处,一时间懊悔不已。
秦玅观瞧见她的神情,就知道她难过,扬了扬下巴道:去翻经罢。
宫娥们见唐笙矮身,让得飞快,一边负责翻一遍负责递,生怕唐大人累着一点。
唐笙被着阵仗弄得有些不适,摆满一排便去寻秦玅观的身影。
纱制立领长衫难以遮光,秦玅观逆光立着,身影绰约。她俯身,亲自接过宫娥递来的经书,展平边角。
晨光给万物染上清透的质感,秦玅观的双手宛若温润的白玉石,落在书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