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可能不气。
陈乐酩住院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穿最小号的病号服裤腰那里还空出一大截。
这两个月他花了多少心力去养?
每天让阿姨煲一盅汤给弟弟送到寝室,怕煲汤的食材不新鲜,他特意买了座山庄,养了一院子鸡鸭鱼鳖,喝完汤后临睡前还要来一杯鲜羊奶。
弟弟一天三顿吃什么他都要过问,哪种营养少了当天一定给补上。
怕弟弟晚上做噩梦,他整宿整宿地抱着,弟弟一夜好眠,他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好不容易把弟弟的气色养好些,脸上身上都长出一层软肉,不管是抱还是揉手感都很好。
才好没几天,又给折腾回去了。
陈乐酩倒没觉得有什么,除了脏点累点吃不饱睡不好之外还挺好玩的。
他不给余醉讲自己这两天吃的苦,只说遇到的有趣事。
手里抱着块火烧吃得很快也很急,两边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好几次差点呛到。
余醉看不下去了:“他们不给你吃饭吗?”
陈乐酩一愣,嘴里东西都忘了嚼,还以为他说自己狼吞虎咽吃相不好,小口小口地咽下去:“我太饿啦,我平时吃东西不这样……”
好像自己犯了什么大错的可怜腔调,让余醉心里更加难受。
“我没说你吃东西不好看。”他强压下火气,“这种活动以后别参加了。”
“怎么啦?”
“糟践人。”
“哪有那么夸张,大家都这样。”
陈乐酩从背后掏出瓶矿泉水,拧开喝两口。
余醉看见:“凉的?”
“嗯。”
“去换瓶热的。”
陈乐酩不说话,眼睛眨啊眨。
余醉气笑了:“连热水都没有?”
“有的。”陈乐酩心虚,“旅馆有热水。”
有怎么不喝?
余醉不用问就知道。
他嫌旅馆的水有味道。
热水器烧出来的水有股味,陈乐酩从小就不喝。
每次出去旅行余醉都会随身带一个烧水壶,买矿泉水给弟弟烧。
他从不嫌这样做麻烦,更不会抱怨:别的孩子都能喝为什么就你不能喝?
每个人的舌头对味道感知的程度都不一样。
他能喝出别人喝不出的怪味道,已经很可怜了,干嘛还逼他。
“怪我。”余醉说。
“嗯?怪你什么?”
怪我送你走时光顾着接吻,没给你带个烧水壶。
他从烟盒里叼出根烟,没点,就那么咬着尝味道。
“下午回来?”
“嗯嗯。”
“几点到?”
“五点左右。”
“回你那儿还是回我这儿?”
这就迫不及待和他见面了吗?
陈乐酩嘿嘿笑:“虽然我也想立刻看到你,但是不行,我得先回家洗个澡,身上都臭了。”
“不是正在看?”余醉把脸凑近屏幕。
陈乐酩咔咔截图,截完还嫌不够,努着嘴赖赖叽叽地望天:“这样看太片面了呀,我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看!”
余醉冷哼一声。
看他那样儿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行,给你看。”
余醉站起来,后退三步,把那双无处安放的长腿都尽力塞进屏幕。
屋里暖和,他穿得也随意,上身白色紧身背心,露在外面的手臂肌肉结实性感,下身灰色家居裤,连系带都没系,松散地垂在腿间。
他站得笔直立挺俨然一副平面模特的样子,对陈乐酩说:“正面。”
陈乐酩懵掉了:“什么?”
余醉右转过90度,“侧面。”
“噗。”
余醉再转90度,背对着他:“后面。”
最后再转90度,“另一个侧面。”
展示完毕,他走回来拿起手机。
这辈子第一次干这么傻逼的事,饶是他也有点绷不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看过了,能回我这儿了吗?”
陈乐酩笑倒在树墩上:“明明就有死角……”
他想看的是正面背面和侧面吗?他想看的是衣服里面和下面!
“得寸进尺。”
余醉睨他一眼,凶巴巴骂道:“不回我这就弄死你。”
“遵命!”陈乐酩站起来给他敬了个礼。
-
回程的时候下雪了。
他们坐着大巴,走的山路,全程晃晃悠悠,车里鼾声一片。
陈乐酩坐在最后一排,半梦半醒间听到手机响。
打开一看,是哥哥的消息。
-kitty,到哪了?
他这次出来和哥哥报备过,去哪里走什么路线哥哥全都知道。
陈乐酩揉揉眼睛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