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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她开始在一间平平无奇的饼乾厂上班。

自从逐渐成长,脱去孩童时的稚气离开了校园正式工作赚钱后,感觉生活比过往还要穷困难受。整个人都不容自己,都得为家庭艰难活着。

依稀记得那些年,虽然母亲已经戒掉赌癮,但继父失业了。狭窄挤迫的家里上有长者下有幼童,唯一有工作的她只能肩上养起一家的责任。每个月以辛劳汗水所换来的薪水,全都得交给母亲。

为了家人,她可说是没有假日这回事。

上班前得做好家务,下班回家得替邻家洗衣服赚取稀薄金钱,晚上吃饱晚饭就得烫好衣服。但有些日子,上班却得要上一整天的班,背着疲惫的身躯步上回家的路。

还记得拉下黑幕的夜空下,冷颼颼的风无情地吹拂过她的肌肤。微光欲灭的街灯下,双手环抱着抵着寒冷的身躯,少女孤身寡人踏上那黑漆漆的柏油路面。工作时不时加班至深夜十二点,在夜阑人静人跡稀少的道路上,不时从静謐中徘徊的狗吠声叫人心寒。

对她来说,这就是她的日常。沉重的疲倦渐渐消耗年少的精力,就连歇口气的馀暇也没有,就得要再次迈步前行。相比起年幼的自己,甚至认为消极的时间也感到浪费的地步。若有那种空间,她寧可吃多一口饭或是多睡几秒鐘。

繁忙的工作总是令时间不知不觉从指缝间流逝,回过神来的时候也忆不起自己当时是怎么熬过那段日子。唯有疲劳、工作带来的不适、不断在皮肤上造就的伤痕陪伴着她。对周遭所发生的事情,记忆几乎模糊得很。

只有一些事情,自察觉后就在脑海一直留下印象。

每天早上母亲都会买菜回家,待她做她家务晾好衣服后对那些饭菜下手操刀烹飪。香喷喷的菜一碟又一碟的置在餐桌上,她却几乎不吃早餐便得急忙地赶去上班了。

中午有一小时的吃饭时间,饼乾厂距离家不远,好几分鐘的路程便回到家了。但在填饱肚子之前,都得把早上晾起的衣服给收回来。但当她正要起筷动菜之际,盘子早被掠得清光,饭窝也是毫不留情地只留下一丝不掛的痕跡。

饭碎堆起来也算不上半碗饭,不由得忆起了过去因继母的虐待,每天在校内含着泪吞下洒上盐巴的白饭。长大后的她没有半句怨言,只好喝几口茶,扒两口饭就结束她的午饭。

即使回到饼乾厂能悄悄吃些饼乾止住飢饿,但不断抽搐的胃部不断对身体发出抗议的鸣叫,那几近令人作吐的难受感实在令她吃不消。显然不能忽视进食不平衡的不适,可是疼痛得五官都捏在一起的她只能装作无事,把注意力投放于工作上。

若是一两次的话倒是没有关係,但长期以来都为身体快要做成毛病。每天早上亲自下煮的她自问没有刻薄自己,算上家人的胃口跟食粮,她每次都会稍稍不为人知地超出预算的份量料理。反覆思虑过,亦不可能漏了自己的份。

「没饭菜又怎样!怪谁喔。」

后来她才知道,把她的那份吃掉的是叔父的孩子。换言之,就是继父兄弟的孩子。

住在同一屋簷下,有继父的母亲,辈份上她都称这位年迈的老妇人为老奶奶。可是实际上她与这位老奶奶根本毫无关係,在老奶奶眼中她也只是母亲在外头带来的拖油瓶。纵使这间房子的大小事务自她搬来都由她打理,看在老奶奶的眼内却是倒家里米饭的存在。

只要摄进那双瞳深邃的黑眸底下,她就得被那溢满恨意的不悦神色注视着。彷似在抓小偷般,天天瞪着她的身影不放。自从来到这个家后,不断挑她的事端,没有给过她好脸色看。

即使经过多少岁月还是不习惯,她只能尽量避免与老奶奶有任何多馀的瓜葛。也不曾从那张神色凝重的脸庞,看见面对她时露出以外的表情。

那老奶奶非常疼爱孙子,似乎在她上班不在家的时间,让不是住在一起的叔父孩子老来蹭饭吃。所以每当休息时段回到家来,桌上的饭菜已经所剩无几了。

知晓这件事的她只好装作懞然不知,不与老奶奶对上,悄悄地与母亲说一声让母亲偷偷为她留好饭菜。

可是,事情没有如预料般安稳度过,惹人厌的梦魘一个接一个地迎来。

没有把她当作自己人就算了,若是单纯把她当作租客般看待或许更加开心。可是,老奶奶根本视她为眼中钉。

这个老奶奶甚至还想陷害她于不利。

「她跟男生出去约会!」

那尖锐而令人鸡皮疙瘩的嗓音一声大吼消去了房子内所有杂音。突兀的静謐里,所有耳目骤然从原本的事情上别开,愕然地投视过来。

在那双凶恶的双眸之下,愣在原地的她尤如十恶不赦的犯人般被监视着。

就连那个话的意味还没理解到,一直对老奶奶的话言听计从的母亲便随之对她露出愤慨的神色。气得脸也涨红起来,她一旦有一丝怨言也令这紧凑的氛围一触即发。

感到冤枉的她一时之间只能愣在人们的注视下,受到奇异的眼光与接二连三的斥责。

这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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