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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鸽子(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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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这紫苏饮子是不是能喝了?”

廊外小九朝屋里探脑袋。

翠宝正写到紧要处,分神应道:“可以灭火,蜜要放温再加。”

“得令!”

小九乐嘿嘿照办。

翠宝继续动笔,习惯不改,手上写什么,嘴上就要念什么。

这间种了梨树的小院是她新赁来的,离鸡鸣寺不近,但也不远,不算柴房,只有一间屋子可以住人,比双井巷局促许多。

本是为了救急,避开陈伯劳,应付高献芝两女共御。

既然冯公公的人来信,将此事延后,卷包袱走人的事可以往后延延,这屋子恰好给她用来作画,撰写药方集。

这件事不是临时起意。

早在两年前,她便开始动笔。

活人周身筋脉骨血,对症药方,还有许多年来师父东方明整理的临诊脉案,她接续师父未竟之事,背地里每日一点一点,积少成多,书快成了。

“师姐,那阉人王八几时上应天来……”

听她念着药方,小九突然眼眶发酸,吸了吸鼻子。

翠宝没听见他嗫嚅,小九也不再问,把火灭去,起身走到门边,呆呆立着看她。

新院子陈设都是主家留下的,桌椅陈旧,一条瘸脚长凳被师姐修补好,现在她身下坐着,面前是满桌纸卷,她全神贯入,眼里没有旁骛,坐在破凳上头,一个时辰愣是没曾挪一挪,定力惊人。

书快成了。

师姐总说书快成了。

交代他一定要把这些救人方子收好。

辰光从敞开的窗扇外投入。

秋暮难得有这样明亮的光辉。

难道老天也知道,师姐命不久矣了么?

小九摸去眼泪,缩到门后。

不敢哭出声来。

应天府是陪都,年前冯大用这阉人王八会亲上应天来操办先帝冥诞诸事,其实借着这个幌子上应天接续阳物。

养了高献芝两年,阉人迫不及待,要来摘取他身上那根肉物。

师姐动刀,为阉人接续。

这是一去不返的一件事。

师姐不是啰嗦的人,但她嘱咐多次,务必守好她的笔墨,这里头有她也有师伯东方明的心血。小九明白,每一张方子,都是真真正正的救人方,这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事。

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好人不能长活命?

“师姐。”

小九忍不住抽泣,哭到后来,越来越大声根本自抑不住。

哭声惊动翠宝,以为他被火燎着,忙搁笔出屋来看,见红泥小炉里火势已灭,盖子半掩在放凉饮子,蜜罐也在一旁放好,只等调入。

人直直站着,两手交替在抹眼泪。

旧的才抹掉,新的又落下。

“这是怎么?”

翠宝扶着膝头,猫腰看他,面带笑容。

辰光里,温暖又和煦。

小九哇地大哭,总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于是说:“你让我送到忠叔那的银子我都送了,高渊兄妹俩会没事的,等他们被救出来,我带他们上杭州,和高家公子爷团聚。”

高渊兄妹俩是高献芝兄长一双儿女。

高家叁条命得以保全,也算她还了昔年高大人为她父亲上书的恩情。

翠宝捏袖子,为小九擦泪:“累你奔波,这段时日累着了?”

小九拼命摇头,把眼睛揉红,只说没有不累一点不累。

说罢抽咽问道:“师姐!你能不能不死!我不想你死!”

翠宝微怔,旋即笑道:“兴许我还真死不了呢,没到那日,谁又说的准。东厂那么多人,凑一凑,总归能凑出一颗良心。”

小九突然扑进翠宝怀里,放声大哭。

他不信。

不信东厂有好人。

不信师姐能安然无恙,活着回来。

阉人王八死了,师姐也会死。

他哭到停不住。

翠宝不住哄他,奈何怎么也哄不好,小小眼睛,流出的泪快有两缸多。

去崔家送解药的事,她只好午前儿的时候自己去做,让小九歇一歇。

这次去崔家,她还见到了崔婉儿的爹娘,两老听闻崔旭病重,慌忙从临县赶回来,对面她这位救过女儿的恩人,实在分不出太多热情招待。

崔旭自幼父母双亡。大伯在应天经商,家里不愁多双筷子,他却不肯离开凤阳,一个人守着一间屋舍过活。

凭着一股劲儿,做到捕头。擒凶缉拿,的确有真本事。

如果没有,锦衣卫也不会看上他,忠叔也不会找上她,叮嘱好歹给锦衣卫留人。

忠叔头一回开口,这个人情,她要给。

但崔旭知道她的身世。

她不是没有游移。

不是没有动过杀心。

毒药甚至配齐,崔旭如果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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